五彩衣

雌蜂

都市生活

第一章
我是生物医学专家,这一辈子沉湎于基因治疗上面的研究,主要是想在遗传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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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
五彩衣 by 雌蜂

2018-5-27 06:03

第六章
  唐大夫见我不吱声。叹口气说:
  “任何大男人也不想落到你这地步。但这是没办法的事。‘出血热’就是这样可怕;后遗症中有缺胳膊少腿,痴呆,哮喘,病变恶化器官切除等等占全愈病人中相当比例。但这些总比不治而亡要好。所以国家投入这样大的资金,人力,来防治这种可怕的地方传染病。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你肯定没想到,这种病人与人之间是不传染的,它通过蜱虫传播,只要做好防护,是可以保护自己的。但当前老百姓对这种病有一种错误的认识,只要接触病人或曾发过病已全愈的健康人,都会被感染这种可怕的疾病。”
  唐大夫停了一下站起来,在客厅里转了转,唐大夫说老百姓惧怕传染病,这点我深有体会,有些病:如爱滋病,只要稍加防范,基本上是不传染的,但人们还是不敢接触。唐大夫望了望我,想了想又说:
  “我对病人负责,可能你听了心里不愉快,但我还是要讲。由于有这样想法,大家同避瘟神一样排斥他们,弄得他们在社会上无法立足。为了保护这些人,当地政府制定了一项特殊政策,改变这些已愈病人身份,再让其回归社会。你是有后遗症病人中间少有的幸运儿,没有留下什么严重影响今后生活的后果。但你心里明白,你的外形改变是很大的,你要回到泾南市那个自己曾生活圈子,有相当多的麻烦和困难。你又是外地人,是否给你改变身份,我们有些忧虑。后来我想,还是改变的好,用新面孔去生活,应当避免许多困惑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烦恼,你看呢?今天正好办这件事,我是抽个空赶来的。”
  听他这样说,我还真有点忧愁。我也一直在考虑回去怎么办?怎么样去面对我过去的生话圈子里的人,我这丑得吓人的面孔,家里人好做工作,他们会体谅我。但其他人可就不同了,可能是越解释越麻烦,流言越多。如果改变身份可以把我以前在人们面前形象彻底清除,再到一个新环境生活,例如去北京儿女家,面对除儿女外全是陌生人,一切都重头来,反而省事得多,就是再苦再累也心甘,可免去很多麻烦。想到这儿,我几乎用低得听不见声言说:
  “若要改变身份,要办那些手续?”
  “很简单。只要到派出所照个相片,再采集血样,获得你的基因信息,三个月后给你上户口,发新的身份证。而且所有费用政府全包。”
  “什么时候去?”
  “今天。”
  我一听急了。忙说:
  “今天不行。你看我穿得这一身女人衣服怎见人。唐大夫,我可不是想穿这些女人的东西,我来时是夏天,只有短衣短裤,还洗烂了。我没钱,又不知在什么地方买,就在这房子里找衣服,结果只有女人的衣服。天这样冷,只好胡乱穿在身上御寒。”
  唐大夫笑了。拍了拍脑门说:
  “都怪我是我大意。我想这房子里什么都有,怎么会缺你穿的衣服。”
  “那这样办,改日再去。你来的时候给我带一套男装来,再去办手续。”
  唐大夫斩钉截铁地说:
  “不行。改变身份涉及到很多政府部门。通常要三,二年才办一次,只有一天时间,大家联合办公,集中办理。今天就是办证的日子,必须去。言之。反正在贡江市谁也不认识你,你穿什么没人管。具体你有什么需求,到市里再说。”
  “……,……”
  见唐大夫这样说,我张口结舌无言以对,同时心里充满疑惑,我这个又丑又老的男人,穿了一身连年青女人都不敢穿的艳服,这种极不合情理现象,为什么唐大夫一点反应也没有呢,这太不正常了。无论怎样说,反正这样子我还是不敢出门。唐大夫见我扭扭捏捏地仍不起身,他想了想又催促说:
  “若你怕见人,就同来时一样戴上大墨镜,蒙上大口罩进城。言之,我们不能再耽误了,好多要换身份的人在等我,今天办不了,那要等很长时间,一年,二年,谁也说不准。上次办还是三年前的事。我再提醒你,大凡得过《出血热》的病人,只要离开防治所,以本来身份很难在社会上立足的。”
  见唐大夫这样说我也犯难了,我没有了男人的命根子,挺着一个同女人一样大胸脯,这样子回家,带给家里亲人只有伤害和烦脑。流落到社会,若拿我原来身份证追根刨底,闹到生命研究院,不仅是一条大新闻,更令我难堪,无地自容。改变身分是最佳选择,这里又没男人衣服,这身穿戴又怎么走得出门?我是个男人,穿着一身女人花衣到处跑,那是什么结局,我想都不敢想,但我又不甘心放弃这唯一改变身份机会,我转身望了望焦急不安的唐大夫,心急如焚,忧心忡忡地说:
  “唐大夫,我这样子……。”
  唐大夫一把将我拉站起来,心急火燎地说:
  “没关系。我不是说过,在贡江谁也不认识你,怎么穿都无所谓。没时间了,我反复为你想过,不改变身份你是很难熔入社会的。这是件绝密工作,我也是早上才接到通知。否则,时间这样紧,我还绕弯来接你,你没听见我手机响个不停,办证的人把我催死了。你若真不去,我也该走了,不能为你一人耽误那么多可怜的,迫切需要改变身份的人。”
  给他一催,我身不由己站起来,唐大夫讲的很客观,我完全理解,为了今后生活,也只听如此了。我戴上墨镜,蒙上大口罩后,又在旗袍外套了件带风帽的紫红丝绒披风,将身上旗袍遮得严严实实,心一横,出了大门,反正换了身份证我立马远离此地,出什么丑也不在乎。上了唐大夫的车进城。车驶出大门后,我看了看脚上那双女靴,想到马上要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下,身上又冒汗了。从车窗看越来越远的山庄大门,突然想到,我身穿一身醒目妖艳旗袍,与送饭小伙对面相撞,他反应也同唐大夫一样,没什么惊讶和好奇神态。对!也许是世道大变了,我整天在研究室里搞试验,对外界了解太少了,当今百姓对奇装异服也见怪不怪了,我又何必太当真。两害相比,取其轻,这换证事对我今后生活太重要了,出一时丑有什么关系?想开了,人也松驰下来,没有出门时那样紧张。
  在路上唐大夫随便问:“言之。在这里过得怎样?”
  我心不在焉地说:“还好。就是房子怪怪的。”
  “怎么怪?”
  “整个房间连一块镜子都没有。”
  “啊!看我这记性。原主人破相后,保姆怕刺激,她叫人将所有镜子全拆下来藏在地下室里。我马上打电话安排工人,今天全装上。”
  我急了。我这丑陋的面孔可不想照镜子。忙说:
  “我不想要,不要装,不要装!唐大夫。到城里一定给我找套男人衣服的事,千万别忘了。”
  唐大夫笑而不答,车巳进入市区,唐大夫集中精力驾驶,再没说话。到了派出所大门,警察仔细查看了唐大夫证件,才放我们进去。里面戒备森严,过了三道岗,才进了一间办公室。唐大夫领我到登记台前,递过去一封信,里面工作人员看过后,给我一张卡片,上面写的是〈8〉号。工作人员说:
  “唐医师。里面好多人等你办手续。这个人先安排他整整头发,容貌和衣服。注意,衣领不要太高,要露出一半脖子。两小时后再来。卡片不要丢了,来时凭卡片进入。”
  唐大夫带我出来,告诉我,更换身份是件最机密的工作,戒备极其森严,无关人严禁入内。他带我上了一家大美容店,送进一个包厢门口,交侍服务员几句,然后对我说:“好多人在等我,不陪你了。两小时后我来接。”
  我里面穿着那样妖艳的旗袍,马上就要暴露无遗,赶忙提醒他说:
  “我托你的事不要忘了。衣服!”
  我跟服务员走进包厢,看到巨大镜子里面一个被披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。服务员来帮我解风衣,我想到里面穿着妖艳的旗袍马上就要暴露,面对陌生人目光,我紧张地身子不申自主颤栗起来。我立刻转过身,背对着镜子,闭上眼睛,只有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,任凭别人嘲笑,议论,我来个装聋作哑。
  服务员解下披风,扶我躺在美容床上,开始除掉我的墨镜和口罩。我几乎是屏着呼吸等待这些女服务员们一声惊叫,就同当初在防治所,护士们首次看到我那无眉毛无胡须丑陋的五花脸一样。
  出乎意料,并没听到惊叫声,但我神经仍绷得紧紧的,身子抑制不住的战粟着,我感到时间过得的好慢好慢,自已好象放在火上烤一样。过了好一会,只听见一个服务员悄悄说:
  “唉。我说这人有毛病,天又不太冷,捂这么紧身子还发抖。”
  “客人面前不要说三道四,小心唐大夫告诉老板砸你的饭碗。”
  “嘻!唐大夫不是那样人。我们只要把他的客人服务好就行了。”
  见她们这样,我也松驰下来,她们不是我想象那样。我一动不动地躺着,眼紧闭着,她们不知在我脸上涂抹什么,并用什么东西拔我的眉毛,还怪痛的。约四十分种后,她们将我扶到镜子前美发转椅上坐着。我仍闭着眼不敢睁,固执地转过身,背对着镜子坐着。头发弄好后,我一声不响地面对墙坐着,戴上口罩和墨镜,系上披风。不大会儿唐大夫风尘仆仆赶来,拉了我就走。上了车,我急不可待地说:
  “唐大夫。你给我带的衣服呢?”
  他全神贯注地开车不答理我。街上人很多,到了派出所,下了车,拉着我往里跑直奔《影像信息采集室》。把我送到门口,就被人喊走了,看来他确实忙。
  进了《影像信息采集室》,里面还有个小房间,坐着一名三十多岁年青人。他在里面说:
  “将风衣、眼镜和口罩拿掉!”
  我心里还正在为唐大夫没给我送来衣服而气恼,这里还要我脱去外衣,很为难。我是个男人,难道还要我为将来身份证和户口本上留下身穿艳丽旗袍半身照片,这简直不可想象。我低声下气地求他说:
  “能不能不脱?或稍等一下,有人给我送照相衣服来,我换上再照。”
  那人笑着说:
  “穿什么衣服都一样,只要能显示出半截脖子都行。披风不脱肯定不行,那不合要求。快抓紧时间,后面还有项目,再拖时间来不及了。快点吧!”
  我这时心里恨死唐大夫,他是在存心出我的丑。但捱不过工作人员催促,迫不得已脱下披风,露出那身叫人难堪旗袍,羞得无地自容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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