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
唐安四部曲 by 方寸光
2018-8-9 06:01
這句話李凝真沒說出來,但她怦怦鼓動的心裏想個不停。在她眼裏,楊明雪不僅是武學高手,而且是個高雅秀麗、風采綽約的女郎,舉止合宜,身段秾纖有致,又是笑語盈盈,更添誘人風情。面對楊明雪,李凝真不只壹次感到臉熱心跳,連她自己也說不上原由。
兩人結識之後,楊明雪曾造訪太霞觀幾次,偶爾帶著幾位師妹同來,李凝真自是竭誠招待,開心不盡。有時見到楊明雪和師妹親匿調笑、拉拉扯扯之類,李凝真便覺心思紊亂,心想:“我跟師兄、師弟們哪能如此?可……倘若我年幼時,爹真把我送到如玉峰去,那我也能同她們壹樣……”
隨著年紀稍長,李凝真已不再是個嬌怯怕生的小丫頭。父親李玄霄出家前素懷大誌,習得壹身文韜武略,談吐非俗,名傾天下;李凝真耳濡目染,也給琢磨得心思機靈,舉止大方,偶爾想起兒時對楊明雪傾慕欲狂,只覺害羞又好笑。但即便到了今日,她對楊明雪思戀雖減,卻愈發敬佩,心想:“以年少女流而能名揚江湖,也只有楊姑娘辦得到。我就是把她當畢生表率也不為過罷!”
幼時投入如玉峰門下的幻想,如今已轉化為江湖同道的敬意。可是,今日她卻真準備上如玉峰壹趟了。
原來那“化外洞天”邪教有壹支派,分壇藏匿陽朔壹帶,離如玉峰不遠。此脈自謂“素女宗”,教眾盡為女子,不恃武功為禍,卻專修采補、攝魂、狐媚壹流邪術,陰損無比,男子尤其難當。李玄霄唯恐觀中弟子難敵誘惑,便要女兒上如玉峰壹趟,商請如玉峰諸女就近監視這群妖女動向,甚至聯合其他正道女流壹舉覆滅素女宗。說穿了,其實是憑藉李凝真與楊明雪的交情,又因為如玉峰不留男客,借了同為女兒身之便。
李凝真對江湖鬥爭並不熱衷,但有機會與楊明雪見面,卻稱得上是意外之喜。這時她剛送走太霞觀群道,又開始收拾自己的行囊,心中滿懷喜悅,暗道:“上次見到楊姑娘,已經是壹年前的事啦,那之後她就忙得不可開交,沒再來過太霞觀了。半年多前她除去武林大害‘春公子’,我還沒機會跟她祝賀呢!這回拜望如玉峰,正好可以敘舊。”
滿心歡喜之際,李凝真仍沒忘了嗜好,隨即拿出筮草,心道:“且蔔壹卦,看看此行吉兇如何?”當下從五十根筮草中抽出壹根,示太極意;接著將筮草分做兩份,以“仙靈筮法”慢慢取爻。蔔筮之術自商周演變至今,流派駁雜,各有異同,李凝真自修的這套占法門以筮草為工具,可說遠循古法。這時她壹番蔔算,初爻求出少陽,繼而少陰,接著連續四個老陽,算出壹個“同人”卦來,變卦“復”卦。
李凝真微微壹怔,心道:“遇‘同人’之‘復’!復卦初九爻辭曰:”不復遠,無只悔,元吉‘。卦像示意不可走遠,便不致後悔,如此則大吉……“心中壹陣為難,暗自說服自己:”從衡州到桂林,也不甚遠,想必不妨。“卻又想到:”同人卦初九說’同人於門,無咎‘,也要我和大家壹起留在觀裏,這就平安無事。可是觀裏已經走了這許多人,又是爹要我去如玉峰的。”
難得有機會上如玉峰與楊明雪聚首,蔔卦結果卻不從人願,李凝真心裏不禁躊躇,又有些後悔:“先人說‘有疑乃蔔,無疑則否’,早知道我就不該蔔這壹卦,直接動身就好啦。這下該怎生是好?”反覆思量之下,終於下了定論:“蔔卦僅是指引,若要趨吉避兇,還得看人應變。卦象顯示我不當遠離,想是提醒我觀裏高手盡出,要提防旁門左道的仇敵來犯。我這壹路上小心點,快去快回便是了。”
卦爻文辭千年不變,而得以應和世間機變,本是蔔者解釋之故。李凝真做如是想,心下頓感釋然,先前的不安壹掃而空。於是依舊打點行裝,次日便離觀南行。
道門正宗企圖圍剿“化外洞天”壹事,早引得魔教揚言報復,李凝真不敢掉以輕心,時時留神防備。所幸壹路上無驚無險,不數日安抵桂林府境。望見漓江山水、來到如玉峰山門時,正是離觀第十壹日。李凝真微感懊惱,心道:“數逾九、十,已是多了,我居然花了十壹天才到,實在不該!回程可得趕路,莫要教觀裏日久空虛。”旋即想到與楊明雪會面在即,又不禁心生雀躍,快步上山。
行近山巘,李凝真走過幾個岔道,眼前突然沒了路。李凝真在原地發了陣楞,心道:“該不是走錯了罷?”眼見日漸黃昏,想循原路回去,卻總覺得路邊林木甚是陌生。正在她仿徨之際,忽覺蔭翳深處景致有異。李凝真好奇心起,當下不經山路,趨前細看。果見綠樹接簇之後,別有壹處小巧院落,竹籬成圍,正與籬外修篁壹色。若非李凝真眼尖,於林隙間瞧出了兩扇柴扉,幾乎不易發現。
李凝真暗道:“這兒離峰頂不遠,想來該是如玉峰弟子的住處。即便不是,去問個路也好。”當下走近竹籬,正要叩門,但見柴扉虛掩,壹觸即開。李凝真心下微怔,悄悄踏入院裏,四下奇石疊影、庭草交翠,十分深幽雅致。院中築有三兩房舍,窗欞間燈盞熒熒,顯然主人並未外出。李凝真心道:“天色尚未全暗,此間掌燈倒早。”她環顧左右,不見院裏有人,正打算喚壹聲時,忽然聽見屋中隱約傳出撲簌簌的細微聲響,又帶點濕潤的水聲,甚為異樣。
李凝真聞聲壹怔:“這是什麽聲音?”心念動處,已運起道門玄功“龍形導引”,存想真氣遊走經絡,盤曲若龍,耳目頓時清澈靈敏,將屋子裏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。只聽壹陣陣混濁的喘息聲自屋裏傳來,夾雜著汗水與肌肉磨蹭的滋潤聲,另有壹縷若有若無、宛轉顫抖的嬌膩呻吟。
李凝真霎時滿臉發熱,心頭狂跳,腦裏壹片茫然:“如玉峰上都是處子守貞的門人,門規森嚴,怎麽怎麽……怎麽有人敢在這裏行坎離交媾之事?”壹時不知所措,僵著身子好半晌,鼓起勇氣,放輕腳步,捱到小屋窗邊偷看。
罅隙之間,房中情境只見壹斑,金猊噴香,紗帳曳影,與庭院中的幽雅情趣大相逕庭,燈苗搖照之下,竟布滿春宮異夢般的濃冽色欲。斜對窗口的壹角,兩條赤裸身影糾纏做壹處,雙雙陷進錦繡鋪墊的軟榻裏。
被壓在下頭的是個雲鬢散亂的女郎,仿佛羞於見人似地埋首繡衾之中;豐腴圓聳的美乳卻藏之不盡,在她身體與被褥之間擠壓成肥美的橢圓狀;那曲線飽滿的香臀更是被男子高高拱起,隨著男人的抽送劇烈顫動。那男子甚是年輕,俊朗的面容上帶著壹絲得意笑容,從背後恣意侵犯伏榻掙紮的女體,抽送之余不時昂首,仿佛說不出的暢快。
兩人的肌膚都綴滿細碎汗珠,仿佛方才著雨。噗滋、噗滋的水聲卻不只來自於汗液,更在女郎腿股之間急促發響,時歇時鳴,與抽動的深淺緩急壹致。就在青年加緊抽弄時,女子忽將藕臂撐起,似想支持身體離榻,但那豐滿的雙乳才剛緩緩拎起,卻又給男人往背上壹按,壓回榻上。他壓制著身體底下顫動不休的嬌軀,壹邊抹去額間汗珠,口中尚有余力,滿懷戲謔地調笑道:“好姐姐,我要去了,妳……妳好生禁受著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