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82章
莺莺传 by 姀锡
2024-10-16 20:38
四目相对间——
一个神色清冷, 凤眉淡扫。
一个慵懒散漫,漫不经心。
两人脸上均没有?表现?出?过分异色,怡然自?在得好似都是这座密室的主人般, 对对方的出?现?既没有?任何意?外, 也不见任何涟漪。
两两对峙间,一时,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。
还是吴庸见少?主立在石门前不走了, 不明所以,良久良久,只有?些狐疑的低唤了声:“少?主?”
这声疑问响起的一瞬间, 忽而意?识到情况不对劲!
不好,密室里有?人!
瞬间, 手?嗖地一下搭在了腰间,正要气势凌厉的拔出?了腰间的大刀来。
这时, 沈琅背着手?缓缓踏入了密室中, 吴庸立马一脸警惕的紧随其后,一抬眼, 便看到了少?主案桌前端坐着的那?位曼妙身姿。
柳……柳姑娘?
看到柳莺莺出?现?在密室的那?一瞬间, 吴庸微微瞪了瞪眼,还以为自?己眼花了。
不仅仅在于柳莺莺缘何会出?现?在这里,更在于,那?个?位置通常只有?少?主才能坐。
就连他都?从未曾坐过。
沈琅出?门极少?走正门,他喜静, 非特殊情况, 鲜少?人前露面, 一般外出?办事?多走密道,且沈家?这个?密道知道之人并不多, 唯有?沈家?主事?的几位家?主才知,而几位家?主从来没有?走密道的习惯,故而这个?密道只有?少?主走。
吴庸奉命外出?办差时,少?主通常就坐在此处静候。
吴庸从未曾见过除少?主以外地任何人坐过这个?位置。
放眼整个?玉清院上下,哪个?敢坐少?主的席位。
然而,此刻柳姑娘竟坐在了那?里,她不但坐了,她还翻看着少?主的书,她悠然自?得?像是坐在自?家?闺房中似的,全然没有?任何不适感,好似她就是这里的主人。
关键是,那?样的理所当然,全无半分违和感。
关关键是,少?主也好似并没有?任何不悦之色。
吴庸隐隐约约知道这二人之间的一些勾当……呃……关系,怔了一下后反应了过来,迅速的调整了一番热情的神色来,只扬起了一张大大的笑脸来,便冲着柳莺莺笑着开口道:“柳姑娘——”
不想,话才刚开口,便见那?位柳姑娘神色淡淡的将手?中的道德经一合,竟连个?眼尾都?不曾往吴庸这个?方向扫过一下半下,随即竟径直淡淡抬起了下巴,直直冲着前方的沈琅开门见山道:“我想与沈大公子做个?交易!”
说话间,柳莺莺直接将怀中的玉佩摸了出?来,啪地一下,扣在了案桌桌面上。
手?指一下一下淡淡敲击着桌面,漫不经心说着。
吴庸顺着案桌看去,便见案桌上扣住的赫然是上个?月少?主消失不见了的那?枚麒麟玉。
吴庸一脸惊诧,要知道,少?主丢失的那?枚玉佩戴了好多年,价值姑且不论,关键是,少?主喜欢旧物,自?那?枚玉佩丢失后,他便没戴过其他玉佩,还是吴庸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寻了一枚相似的来,却也不过戴了一回,便扔一旁了。
没想到,那?枚麒麟玉竟落到了柳姑娘的手?里?
关键是,这枚玉佩他记得?丢得?早,他们刚回府不久就丢了,没想到早在那?个?少?主竟跟柳姑娘勾搭……咳咳……牵扯上了。
就在吴庸一脸目瞪口呆之际,这时,一道清冷犀利的目光直接朝着吴庸面庞直射了来,吴庸一抬眼,便对上了沈琅那?双冷寒的视线,吃瓜吃得?正亢奋的吴庸瞬间一个?激灵,反应了过来,立马飞快支吾道:“属下……属下这便告退!”
话一落,吴庸立马大步走向了对面石门,石门开启的那?一刻,还忍不住偷偷朝着身后看了一眼,这一看便见沈琅清冷的凤眼淡淡眯起了。
吴庸后瞬间只觉脖颈处一凉,脖子一缩,立马脚底抹油,跟阵风儿似的消失不见了。
吴庸这个?搅屎棍一走,沈琅这才终于正眼抬起了眼来,朝着案桌后那?道身影看了去。
只见沈琅淡淡扫了柳莺莺一眼。
这日柳莺莺脂粉未施,衣衫素雅,分明是身在闺中的常服,丝毫没有?刻意?装扮过的痕迹。
沈琅在她脂粉未施的脸面上看了一眼,末了,视线一移,落到了那?枚麒麟玉上,余光却分明在那?双不断朝着案桌上敲击的葱白的玉手?上看了片刻,这才淡淡收回了视线,终于矜贵开口,却是漫不经心扫了对面一眼,道:“交易?”
说这话时,沈琅背着手?,缓缓踱步到柳莺莺对面那?堵墙壁前。
墙上嵌了一座石烛台,狮头面,凌厉的狮嘴里此刻吐出?火光来,光线微弱,正是不久前柳莺莺给点上的。
此刻沈琅缓缓抬手?从狮子头上取了一把剪子来,漫不经心的挑剪着蜡烛烛心。
随着沈琅的动作,昏暗的密室瞬间光亮了不少?。
“正是。”
柳莺莺赫然点头。
正要继续往下说时,却见那?沈琅背对着她负手?而立,他身高极高,哪怕站得?远,依然压迫感十足,她说话时莫名觉得?要抬着脸,只觉得?气势弱了几分似的。
下一刻,便见柳莺莺缓缓起了身,隔着一张案桌,与沈琅两两对峙,道:“我与沈六公子互生情愫,相信大公子近来也听说了,六公子……六郎想娶我为妻,我也钟情于六郎,只是我身份微末,四房长辈并不看好,若有?可能的话我希望沈大公子助我一臂之力——”
柳莺莺一五一十的将她此行的目的如实说来。
却见那?沈琅在听到她说起“六郎”二字时举起剪子的手?微微一顿,片刻后,那?张清冷的脸面转了过来,直直扫向对面柳莺莺,一度微微眯起了眼。
不多时,面上似涌现?出?了一丝淡淡嘲讽,却也很快消散。
只目光定定的盯着柳莺莺看了片刻,少?顷,方神色冷淡道:“我记得?警告过你,离小?六远点。”
说这话时,沈琅语气仿佛转冷了几分。
看向柳莺莺的目光仿佛锐利了几分。
然而,柳莺莺却毫不畏惧地迎上了沈琅清冷的目光,亦是眉头微挑道:“我也记得?我当日询问过大公子,我若不适合六郎,那?适合哪个??可惜那?日大公子并不曾为我指出?一条明路了。”
说这话时,柳莺莺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琅,一边说着,一边抓起那?枚麒麟玉捏在手?心缓缓摩挲,一边轻轻一笑道:“我柳莺莺既已是沈家?的人了,怎还能跑去祸害别家?呢?您说对吧,大公子。”
她勾勾盯着对面沈琅,笑了笑道:“大公子不让我去祸害六郎,难不成是想让我来祸害您么??”
柳莺莺笑盈盈地看着沈琅,说这话时,她的灼灼桃花目目光流盼,分外勾人。
然而,就在她水色潋滟,妩媚勾人间,下一刻,只见那?桃眸间的妖娆顷刻间荡然无存,消散得?一干二净,眼里早已被清醒取代,一片清冷,声音也跟着飞速转冷,道:“既你沈大公子不想接这个?盘,总得?为我选个?接盘之人,这个?要求不过分罢?”
说到这里,柳莺莺语气略有?些嘲讽。
然而不过片刻功夫,忽见柳莺莺又蓦地笑了,清冷与风情间,她运用得?炉火纯青,只见她轻轻一笑间,目光灼灼,好似方才的冷漠不过是一场错觉。
沈琅静静地欣赏着柳莺莺的变脸大戏,淡敛着眸,似乎并没有?要回答她这番话的意?思。
见沈琅盯着她不说话,柳莺莺毫不意?外,片刻后,话锋一转,忽而嘴角一翘,只又冷不丁开口道:“对了,我依稀记得?,大公子心口处有?一处旧伤呢。”
话一出?,竟分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。
说话间,只见柳莺莺一边笑着举起了手?心中的玉佩朝着空中抛了抛,一边缓缓抬起了眼来,盈盈笑着直勾勾看向沈琅。
片刻后,目光一错,视线直直落在了沈琅心口正中央的位置,目不转睛的盯着,只勾着唇,缓缓道:“是一块半寸长的刀伤,莺莺没记错罢?”
她笑得?妩媚又动人,暧昧又拉扯。
目光灼灼,一寸一寸游移着,好似要透过那?片玄色面料,直达内里。
却在目光极度缠绵暧昧之际,只见柳莺莺勾起嘴角,蓦地一笑道:“只不知……表姑娘知不知呢?”
柳莺莺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琅。
风情万种地笑脸上,分明透着明晃晃的……威胁。
言下之意?便是,她有?物证,又有?人证,若沈琅不相助的话,她不能保证这些人证物将会流落到哪里去。
譬如,他未过门的妻子那?里?
柳莺莺嫣然巧笑地看着沈琅。
沈琅则慢慢眯起了眼,看向对面那?个?笑得?风情万种,又一脸牙呲必报的女人,一时缓缓抿起了嘴。
四目相对间,只见柳莺莺继续盯着沈琅笑眯眯提议道:“大公子若助我与六郎眷侣成仙,他日我与六郎,大公子与表姑娘两门亲事?顺利事?成,届时沈家?双喜临门,岂不是美事?一桩?大公子您说呢?”
“这个?交易,大公子看,可做不做得??”
说这话时,柳莺莺将那?枚麒麟玉佩勾在食指上,缓缓转动着。
话一落,忽而缓缓倾身,再度坐回到了案桌后的那?把交椅上。
柳莺莺躺在椅背上,微微抬着下巴笑眯眯迎着沈琅清冷的目光。
她在赌。
赌他未过门的妻子宓雅儿在他心目中的分量。
然而,话一落,只见那?沈琅脸上始终没有?任何异色起伏,不过淡扫了她一眼,随即慢条斯理的将手?中的剪子归放到了原位。
等到转过身来时,只见沈琅清冷的目光一寸一寸落在了柳莺莺脸上,静静的欣赏着,良久良久,薄唇轻启间,淡淡吐出?几字:“助你可以。”
话一落,那?双锐利的凤眼竟毫不避讳的,忽而沿着柳莺莺美艳的脸面一下一下往下滑落,纤细的玉颈,饱满的丰盈,纤细的水蛇腰,再往下——
竟赤,裸又直接的在她全身游走了起来。
而后,视线最终回到了柳莺莺那?抹细腰,停在腰间那?两根系了结的玉细带上定定看着,狭长的凤眼微微一佻,那?双清冷的眼眸里仿佛透着一丝玩味,好像在说道:脱了。
柳莺莺:“……”